猹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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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蒲】化蜡扦

CP:南纬/周蒲

设定:现代灵异怪力乱神au(系列2)

预警:十分平淡



        

        清晨六点四十八分,蒲熠星就听见了敲门声,厨房里叮叮咣咣地响。前一晚熬夜“加班”导致他是真的起不来,迷迷糊糊地朝外面喊道:“师父!有人找你!”

  “来了来了!”有人应声开门。

  这声音不对啊!蒲熠星醒过来一点儿,“小齐?”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开门的人已经领着访客进门了。

  毫无防备的蒲熠星直接被堵在被窝里,他只好一只手用夏凉被捂着身体,另一只手快速搜出眼镜架在鼻梁上。

  “郝奶奶?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师父呢?”

  来人是“楼长”郝阿姨,年逾古稀,一头白发,精神矍铄,心肠火热。

  “我没见到小撒啊,我说星星哦,这不是找你们帮忙的嘛,已经联系过小撒的,可是均均说小撒临时有事不在。师父不在徒弟也行啊!你说对吧?”

  蒲熠星心说无论对不对,您老都不能直接掀被窝啊!还带着一个……青年同志……

  和郝阿姨一起来的青年虽然努力掩盖自己的存在感,奈何体积在那儿摆着,实在是很引人注目。

  他是那样热切又害羞地看着蒲熠星,一双眼睛像露珠般清澈,倒映着蒲熠星的影子。

  “我跑不了,你让我帮啥我帮啥。不过你得先让我起床对吧?”他现在全身上下就一条五分睡裤,夏凉被盖着上半身,露出一边肩膀和紧抓着被的手臂。青年看他的眼神他早就接收到了,目光比X光更赤|裸,蒲熠星难得感到尴尬。

  “小齐!帮我接待一下客人啊!”

  开了门就继续拯救厨房的齐思钧关了火又跑出来给二位倒水。“阿蒲,撒老师买的平底锅不行呀,太薄了,见火就糊。郝奶奶你们先喝口水啊,他马上就出来。”说罢齐思钧又钻回厨房清理油花溅满的灶台。

  等蒲熠星收拾齐整坐在单人沙发上时,时间刚好七点整,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机听早间新闻。

  “什么事哦我的亲奶奶,这么早?”还有点儿迷瞪的蒲熠星看上去像个黑眼圈成精。

  “呶,”郝阿姨头一点,“是这孩子找你,他是C区老赵那个楼的,听说小撒国学很厉害,有事求助。你也知道嘛,我理不清什么学术啊论文的,既然人家着急,那我就早起上门咯。”

  蒲熠星一听就知道这人肯定不是想和师父聊学术的,就说:“哎呀奶奶,今天星期三了,有集!是不是得和贾阿姨赶集去啊?”

  郝阿姨直拍脑门儿,“可不是集我都忘了, 你们好好聊,我今天非抢条活鱼来!”如她来时一般,冲去买菜也一样风风火火。

  还忙活着的齐思钧笑出声来,这场面就像媒人突然离场的相亲局,他都找不到合适的登场时间了。

  “你别给我躲屋里笑,出来一起听!”

  没办法,齐思钧只得放下破平底锅用生命光辉创造的早饭,脱了围裙后坐在蒲熠星落座的沙发扶手上当旁听。

  青年先自我介绍,“我叫周峻纬。”他把一个麻将牌大小的青白玉无事牌从脖子上解下来递给蒲熠星,“我们早就见过的。”

  他们的确早就见过,这块无事牌还是蒲熠星小时候和齐思钧的师父何老师学着雕的,挂绳的孔眼旁雕刻着一只立体的小鸟。只是现在这个挂牌从下而上出现一条暗红色裂痕。

  蒲熠星能预感到一些东西,四岁时他和父母参加表舅家儿子的满月宴,他和妈妈说“弟弟怕水,水很危险”。十五岁时听闻那个孩子放假和同学野泳淹死在河里。十六岁时,他能预感到的东西就更多了,几乎每次都和人命挂钩,他觉得自己的“能力”怕不是在西方叫“报丧女妖”。

  他十岁时认识撒老师、何老师和齐思钧,何老师说他们这样的人制作的玉石很神奇,会和传说一样可以有各式神奇的作用,比如这个无事牌真的可以保佑主人平安无事。于是从制作出来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把无事牌戴在身上,直到十八岁。

  高考结束后,蒲熠星很理想的考进撒老师门下,那个夏天他们一起旅行。在机场的大厅里,蒲熠星和一个男孩擦肩而过时,他感受到了危险,像是高空、自由落体和碎烂的西瓜。那个男孩垂着头,略长的头发投下重重的阴影遮住他的脸。

  他坐到这个看起来很沮丧的男孩旁边,说:“你好像不开心,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摆脱现在的麻烦,但是这块石头可以保护你。”他把无事牌摘下来塞进男孩的手里,“放心我不是强买强卖的,这真的只是个石头。祝你好运。”

  那时的周峻纬才十六岁半,被一个陌生人塞了东西后还追不上人也还不回去。他仔仔细细检查了那个挂坠,真的只是一个挂坠,没有被剖开放进内存卡和违禁品什么的。这个插曲后来一直装在口袋里,经常握在手心里,直到一个下午。

  当时他已结束探亲并回到加拿大继续学习生活,那天下午他去了一家超市采买用品,左手还是无意识地摸着挂坠,当他走到一栋楼下时,上面掉下一个年轻女孩,摔在距离他两米远的位置。

  周峻纬吓了一跳,周围有人惊叫有人报警,他看着那个女孩,感觉像是个爆开的西红柿罐头。手心被无事牌的棱角硌得生疼,他摊开手掌,无事牌上出现了一丝血一样的裂痕。

  那时的痕迹还没有后来那样大,家里人都说他很幸运,如果周峻纬快走几步就会被掉下来的女孩直接砸死。

  有时周峻纬就想啊,是不是这个无事牌让他平安无事?更何况牌子还自己裂了,说不定确是挡灾呢?

  两年后,周峻纬已经年满二十岁,圣诞节聚会时遭遇车祸。又是幸运之神眷顾的一天,在他准备开车门的时候,一辆大切诺基从坡上溜下来直接怼瘪了周峻纬的车头,所幸他反应快躲闪及时。

  他马上从领子里抓出无事牌,上面的裂痕变大了,成了现在他给蒲熠星看的样子。

  事后调查证明这确系一场意外,是换挡传感器故障造成的溜车现象。

  不过从这之后,周峻纬倒是确信冥冥之中是这块玉石守护了他。他慢慢回忆起塞东西的男生的样子,那只握着玉石的手皮肤很白很干净,指尖和关节处透出红润的颜色。等他抬起头看向对方时,那人已被叫走,匆匆中只剩一个侧脸,年轻、健康,一寸来长的头发。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他就像青春小说里引起少男少女们最初心动的模样。

  于是,很奇怪的,陌生人成了守护神般的存在。

  

  “哦呦,阿蒲,我说怎么这个坠子说没就没了,原来是送人了呀。啊?你也木石前盟了?”齐思钧笑眯眯地边揶揄蒲熠星边打量周峻纬。

  蒲熠星伸手在损友腿上掐了一把,“所以,小周你这次找我们是什么事?”

  看着二人的互动,周峻纬有些晃神,猛地清醒过来,“是这样,我有个姨姥,她快不行了,我最近总是梦到她。”

  姨姥是周峻纬的姥姥的堂姐,一辈子有两儿两女。周妈妈和小表姨的关系很好,即使出国也一直保持联系。

  周峻纬回国后,家里的房子让楼上漏水淹了没办法住,他租了小表姨家空闲的小单间。那时小表姨和表姨夫对周峻纬十分照顾,他也会在周末上门探望姨姥和表妹小云。

  一年前,表姨夫癌症过世,周峻纬和表姨夫的侄子一起帮忙操办后事。打那之后,姨姥就去了农村住在两个儿子家。

  “哥,升米恩斗米仇。”小云对他说,“我什么都清楚,我舅他们觉得我家双职工就能一直养着我姥还贴给他们钱花。他们从来不拿一分钱也不来看她,我姥去农村住几天都得我妈我大姨掏钱报销。这是我爸没了,他们才肯捏着鼻子把我姥接走。”

  姨姥在农村住了一年,这一年里,大儿子家一个月,二儿子家一个月。大儿媳泼辣不讲理,二儿媳仗着耳聋每天装疯卖傻。大表姨和小表姨给姨姥将养出来的肉都折腾得瘦没了。

  上个月,周峻纬受小表姨所托带着小云去农村看看姨姥,顺便拿点钱给舅舅们。

  姨姥拉着小云,说:“我下个月要去你二舅家,会被折磨死的。下个月前我必须死。”她坐在坐北朝南的房子里向外望,“你看南边那一溜山,你姥爷就在东边,你后姥爷就在西边。我哪都不想去,就想自己安安稳稳埋在一个地方。”

  周妈妈说起过,姨姥家原来是地主,建国后没落了。姨姥爷原先是个铁路工人,七十年代被打压到农村,心脏病发去世了。当时的姨姥带着四个孩子投奔堂亲,也就是周峻纬的姥姥和舅爷。但是堂亲们都没伸手,逼着姨姥再嫁,于是她嫁给了一个村里的小干部。

  周妈妈说:“你姨姥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累了一辈子。”

  周峻纬看得出来,小云多掏出一百块钱,大舅妈就能多给一个笑脸。

  那次行程之后,这几天周峻纬都梦见了姨姥,她躺在一张小床上由两个表舅抬着,穿着一身白布衣裳戴着白帽子。对周峻纬说:“纬纬,我想看看小云和小华。”小华就是小表姨的名字。

  这样的梦一做就是三四天,他接到了小云的消息,说是姨姥头疼,大表舅带着她去县城检查,除了老年病之外也没什么急病。可是第二天早上人就起不来了,可能要不好。

  按照以前,周峻纬不会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遇见蒲熠星后,他开始接受一些冥冥之中解释不了的事情。

  “其实我来找撒老师,是因为我前几天与何老师有一面之缘,他说找撒老师能解开我的疑惑。”周峻纬说道。

  蒲熠星觉得有点惭愧,原来唯物主义的大好青年被他带跑偏了。

  齐思钧听他这样说,更乐了,“得,现在撒老师不在家,我看你能解开个啥。”

  “那就走一趟呗,反正我的能耐也就那么丁点大。你留家里喂猫。”

  

  表舅们住的村子不算很远,驱车两小时便到了。

  蒲熠星先是站在马路上往南边的山上望了望,才跟着周峻纬去见亲戚们。

  姨姥已经说不出话了,大表姨、小表姨和小云守在旁边。老人见周峻纬进来,哼哼了两声,周峻纬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话,介绍一起来的蒲熠星。

  姨姥轻轻点点头,看向陌生的青年,仅剩的力气捏了捏周峻纬的手。他知道,这是姨姥在夸蒲熠星。

  四目相对时,蒲熠星感觉到了一片黑暗和挂在身上沉重的枷锁。他清楚,这个老人家的日子所剩无几。

  大表舅家已经没地方住了,二表舅家不让住,周峻纬和蒲熠星在一家农家乐里暂时住下。

  两天后的晚上,大表姨家的表妹小鹤赶回来了,四个年轻人凑在一起聊天。

  小鹤说:“我要是我姥,我就是不咽气,他们都盼我死,那再疼再苦我也不死!”她的眼睛里全是哭出来的血丝。

  小云也叹气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姥想自己一个坟头,没人听我的。”

  姨姥信景教,她只有两个愿望,一是自己埋一处,一是葬礼不要吹吹打打。

  两个男生没有能安慰她们的办法,这一夜很难熬,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姨姥是活不过去了的。

  早上五点,姨姥去世了。

  表姨们请来了景教教堂里的牧师和唱诗班,表舅们在门口支起了代表年龄的白幡。因着这根幡,牧师和大舅妈又吵起来了。

  牧师说信教的人不该做这些封建迷信。

  大舅妈说你们的教也是封建迷信,大家各做各的。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得很。

  屋子里则忙着入殓,蒲熠星在伸手帮忙的时候把一小块黑色的石头塞进姨姥已经僵硬的手心。

  等闹剧终于结束,那具盛放着一生多揣的女人的棺木还是被儿子们埋在了第一任丈夫的旁边。

  小鹤和小云远远地看着,她们冷着脸,又是可笑的习俗,女儿们不能来送葬,会影响儿子们的子孙运。

  回程的路上,周峻纬问道:“阿蒲,你往我姨姥手里塞的什么啊?”

  蒲熠星想闭眼补觉,“才几天的功夫啊,哥都不叫了。那块石头是小齐磨的,不同的石头用不一样的方法磨出来的成品作用也不一样,就像你的那块无事牌是保平安的,可以抵消伤害;还有一些道门、佛门用在法器上的。那块黑的是……”

  “是什么?”

  “……聚怨的。”

  “聚怨?”

  “对,”蒲熠星的双眼扫过外面飞速倒退的行道树。“你姨姥有怨气,还恨。也许是从她心里生长出来的,也许只是潜意识里她也不知道。总之,这股怨如果一直放任在外面,这些后辈们都不会好的。不过要是收拢起来聚在一处,至少两个表姨家会慢慢有起色的。”

  他不觉得这么做亏心,但就是不想面对周峻纬。

  “你是说,以后小云小鹤的工作生活都会比现在更好?”

  “按理说,这块石头放下去,就会的。”

  “那我舅他们呢?”

  “那是他们的祖坟么,既然不让女儿接近怕影响儿子运,那自己的怨气自己都收咯。”

  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像一只猫。

  蒲熠星说的都对。因为往后三年里又发生了很多事,比如他们在一起了,比如二表哥入赘了,比如表妹小鹤结婚了,同年大表舅家的大表哥体检查出肝癌早期,本就有眼盲家族病史的大舅妈终于快瞎了。

  虽说人之境遇起起伏伏,但周峻纬觉得这些事姨姥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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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教:唐代传入的一支基督教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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